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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数月前，一场声势浩大的爆炸席卷了美国地图上某座不起眼的废弃工厂，黑泽阵带回了组织追寻已久的U盘，以及前任琴酒的死讯——尸骨无存。
经历过漫长的审查与治疗，他终于得以离开美名其曰病房的囚笼。
“有意让你继承那位的代号，具体考核会由布鲁内罗进行。”千面魔女指间绕着璀璨的金发，语气中满是即将上映的好戏的期待，“啊啦，也就是说，你接下来要跟着他。”
02
初次见面是在组织基地。
出院当晚，黑泽阵由虚拟靶场返回自己基地内的临时住所。看到门的那一刻，他便意识到屋内有人——入侵者对此毫不掩饰。基地警报并未触发，结合贝尔摩德白天所说，来着的身份昭然若揭。
于是，一场理所应当的打斗。
虽说不至于置对方于死地，但也难以形容成点到即止，这场切磋以锋利的刀刃抵上脆弱的脖颈为结束。
黑泽阵抬手抹去颈间几点血珠，墨绿色瞳孔幽幽地盯着黑发青年——至少外表年龄是。布鲁内罗拾起对方战斗间被自己击落的配枪，随手摆在入口处的鞋柜上，动作不曾因熟悉的型号产生任何停顿。
没有人开灯。
所幸满月足够慷慨，冷清的月光越过窗帘洒进室内，照亮了那双浅金色眼瞳，映衬出杜松子酒的色泽。
“差了点，但你的确有潜力继承他的代号。”
很难说获胜原因里对方颇具既视感的出手习惯占了几分，布鲁内罗靠上房门，目光里带着比刀锋更冰凉的审视。黑泽阵嗤笑一声，分毫不让。
03
显而易见，布鲁内罗与黑泽阵的关系并不融洽。
但他们一个是现行动组代理组长，一个是钦定的准代号成员，私下八卦归八卦，没人敢当面触霉头——除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贝尔摩德。
“我还以为你会很满意那孩子呢。”金发女郎姿态随意地靠在吧台边，杯中液体轻晃，“毕竟，无论如何都是他亲手带的。”
“怎么？我像是会因为关系开后门的人？”手指搭上杯壁，布鲁内罗抬眸瞥了她一眼。
“当然不。”抿下一口鸡尾酒，顶着对方愈发审视的目光，贝尔摩德略微侧过身，“但你用起来不是明明很顺手么，任务完成效率可不会骗人。”
金瞳微眯，视线扫过她动作反方向的暗处，青年倏尔嗤笑到，“你怀疑我拿他当替代品？”
“啧，我想，我们的大明星还没沦落到要去演三流狗血剧的地步？”将尚未动过的金汤力向前推去，布鲁内罗单手撑住下颌，倒是被这个奇妙的设想勾出了几分表达欲。
组织内的风言风语他其实知道不少。在他带着人做任务的这几周内，版本已经从“黑泽阵&布鲁内罗的遗产争夺战”更新迭代到了“黑泽阵卧薪尝胆屈居人下，布鲁内罗表面提携暗藏杀机”。
“替身说”尽管是第一次见，离谱程度绝对算得上后来居上。考虑到传播源大概率是贝尔摩德本人，估计很快就会风靡。
“难不成你认为他们很像？”指尖轻点桌面，布鲁内罗很快否认到，“不，你又不是没见过他，除去长发这个要素，他们在外形上毫不相关——他甚至是黑发。”
“性格？更不可能。仔细算下来，也只剩那身战斗技巧了。”分辨着她的表情，确认答案正确的青年眉梢微挑，又眯起了眼睛。
“好吧，我承认，这方面他们的确十分相似，但是，依旧存在着明显的个人习惯差异。黑泽阵之所以能熟练运用那些技巧，是因为他有天赋、有实力，我可从来没把人弄混过。”
“否则，敌人随便模仿下他的行为，我岂不是就得束手就擒了？”捞回酒杯一饮而尽，浅金色眼瞳在酒吧的灯光下映射出迷离的色彩。
“这么说，假如我伪装成他的样子，不管做什么你都会拿我没办法？”将鬓角的发丝拢到耳后，扮演倾听者角色的人调侃到。
“你大可试试。”
04
黑发青年离开后，黑泽阵自暗处走出，摆着张扑克脸，“这就是你说的、很·重·要的情报？”
“咦？自己的独特性得到了前辈的承认，难道不重要吗？”
彼时尚未成年，未来的top killer虽然气场初具雏形，威慑力却仍不够强大。贝尔摩德将高脚杯转了半圈，神态自若地调笑。
“真的不感动？BOSS可是很期望你们能相亲相爱呢。”
“……我要吐了。”
后门就在旁边，也没见你中途溜走，难搞的小鬼。并不准备帮布鲁内罗带孩子，千面魔女施施然离去。
05
阴暗潮湿的审讯室内，刺目的灯光骤然亮起，黑泽阵睁开双眼。
“被指控成卧底的感觉如何？”
手臂被反剪着绑在椅背上，银色长发肆意披散。纵使受制于人，他的语气依旧对此毫不在意，“你信？”
“你猜你为什么还能完好无损地坐在这？”刀柄抵住下颌，隐约带着微弱的体温。顺从青年施加的力度仰头，黑泽阵直视那双因背光略显暗沉的金瞳。“他没教过你，不要轻信同伴吗？”
需要的，是能力足以接手行动组的高层干部，而非自己的绑定搭档。因此，在最初的考察期后，他便将部分权利下放给了黑泽阵，开启放养模式，让他自行熟悉各个区域间的任务调配。
而黑泽阵果然没让他“失望”，没过几天就把自己送进了审讯室。
见对方想要反驳，布鲁内罗率先开口：“我知道你不可能没看出来。明知日本威士忌是卧底，他给的食物你也敢碰？”
握住匕首的手腕再度用力，黑泽阵皱起眉头，“我能肯定里面加的只有迷药。他不是官方的人，我本来是准备将计就计混进据点的。”
“结果没想到他这么大胆，把你送回了组织还反咬一口？”收回武器，青年直起腰身，随口发散到，“看来他更倾向于死敌说。”
“什么？”素来冷硬的墨绿色眼底浮起少许疑惑。这表情倒算是意外收获，布鲁内罗暗自腹诽，心情不错但完全不打算解释，“事情还没解决，麻烦你继续在这——”
声音戛然而止。
绳索落在地上发出的轻微响动被动作间的肢体碰撞全然掩盖。布鲁内罗并不意外黑泽阵能挣脱，不如说，他能忍到现在才叫难得。真正令他噤声的，是两人目前的状态。
力量对抗上略逊一筹，手臂被紧紧攥住，黑发青年被迫用右胳膊撑在座椅扶手上以保持平衡，两双眼睛在相当危险的距离内对视。
黑泽阵显然不准备松开。“一只小老鼠而已，值得你出手？更何况，既然要演戏，难不成还有比你更合适的人选？”
于情于理，布鲁内罗都无疑是最应该负责审讯黑泽阵的人，只可惜，“日本威士忌可比你想象中贪心得多。”
不满足于这点似是而非的解释，墨绿色眼瞳危险地眯起。
“吱呀——”
“诶？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扬起眉梢，面容精致的金发女人就近靠上门框，手中夹着根未点燃的烟。
“不，时间刚刚好。”利用巧劲逃离桎梏，布鲁内罗边整理衬衫上的褶皱边向外走，“人交给你了，有事邮件联系。”
合拢的门将死死钉在背后的视线彻底隔绝，揉着隐隐发麻的手臂，青年轻啧一声。
06
几次写作笑意盈盈读作没安好心的调侃都被直接当成空气，贝尔摩德也懒得自讨没趣。将抽屉里被卸下的各种装备还给黑泽阵后，两个人便进入了相安无事的状态。
审讯室的隔音做得很不错。一片宁静中，只有保养枪/械发出的微弱动静，以及时不时响起的按键声。
邮件提示音在这种环境下并没有多么突出，成功让黑泽阵把注意力从伯/莱/塔上挪开的，是这个女人今晚首次拿出的正经语调：“你的狙击技术很不错？”
下颌微抬，他对此不可置否。
07
夜幕深沉，毫不起眼的银白色轿车错开车流，驶向导航页面上红色的标记点。
广播电台并未打开，蝉鸣与风声从半开的车窗传入人耳，撞在躺在后座的小提琴盒上。随着距离不断缩小，黑泽阵终于问道：“日本威士忌究竟有什么特殊之处？”让布鲁内罗亲自出马都嫌不够，还得呼叫外援。
“总算是憋不住了？”通过车内后视镜瞥他一眼，贝尔摩德看回路面，“重要的不是他本身，而是他或许拥有的信息。”
黑泽阵没说话，也不急于反驳。不论是这次栽赃中的表现，还是在组织内达到的高度，日本威士忌都不像是能掌握什么重大机密的人。
多少能看出点他的想法，千面魔女压下自胸腔深处涌出的叹息，毒蛇吐信般蹦出几个词语，“二月，废弃工厂，爆炸。”
“……就为了那点可能性？”
“就为了那点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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