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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7.22盛夏。
没有人可以一直风华正茂,但他的爱人永远年少。
“所以,是谁带头中途逃离会考的?”老黄双手叉腰,激愤的口吐唾沫,地中海发型因为吹风带起鬓边的头发。
他面前的是四个比他还要高出半个头的学生,一个个脸上都带着无所谓和张扬的表情,丝毫没有逃会考这件错事的觉悟。
其中一个少年轻咳一声,一只手轻握抵在自己的嘴边,双眼飘忽的看着走廊外边的风景,说出的话就跟平时聊天一样的平淡,“黄老师,是我带的头。”
老黄气愤的眼刀甩向他,冷笑一声:“哼,我就知道是你。”
少年斜睨了一眼老黄,“那你还问。”
“江仔燃,你别仗着自己学习好就为所欲为啊!这是学校不是你家!”老黄听见这话血压瞬间上涌,脸色一下胀红,指着江仔燃吼。
随即眼神又在他们四个少年身上挨个扫了一遍,“你们四个,一人给我写两千字检讨,到教导处自己给我去领处分去!”说完背着手气冲冲地走了,边走嘴里还边念叨着“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四个少年瞅着老黄上办公楼,顿时放飞自我,互攀着肩回到教室。
江仔燃刚坐到坐位上,丁佳丞就转过身可怜巴巴地望着他,“燃仔,老黄没怎么你们吧?”
这逼明明也说要逃会考来着,结果自己叛变,跑了。
江仔燃慵懒地坐在凳子上瞅着他,一时没有说话。
“你他妈还好意思问,为什么临阵脱逃?”江仔燃挑了挑眉问丁佳丞。
丁佳丞抓住江仔燃的手讨好道:“我的好哥哥,你知道我胆小的……”
江仔燃甩开他的手,笑骂着说: “滚啊,不要试图狡辩。”
“真的!你不要生气了。”丁佳丞都快趴到江仔燃的桌子上来了。
“行了行了,收起你那一套,但是你得弥补这次欺骗兄弟们的代价。”江仔燃摆摆手,身子向后靠着椅子,玩味儿地看着丁佳丞,“比如请吃个饭什么的……”
“操!少爷!我的少爷!你缺我这一顿饭吗?!”丁佳丞闻言立马变脸,收回刚才表演的表情。
“缺。”江仔燃一脸无辜,耸了耸肩。
“行。”丁佳丞点点头,“你他妈就这德行。”
江仔燃拉着自己的椅子靠近桌子,瞥见丁佳丞的手机屏幕,自己也掏出手机快速的在他们五人群里面发了消息。
“丞儿要请吃饭啊兄弟们。”
江仔燃坐在最后一排,刚刚进来的那三个少年都坐在班级的靠前面,此刻看到消息,都往后看了一眼他和丁佳丞,脸上露出贱兮兮的笑容。
欧克。
他们比了个手势,丁佳丞抬起眼皮看了他们一眼,朝他们竖了个中指。
东城的会考,美其名曰是会考,其实就是公开着答案为了学生拿毕业证的考试,所以东城的学生也把它称为“水考。”
没有能比这还水的考试了。
就算是江仔燃所在的英才班,也没有学生想认真对待这个考试,都有答案了还考什么。
他抄着答案十分钟干完卷子,不顾监考老师惊愕的眼神和警告径直抱着篮球出了教室。
谁他妈乱定的规矩会考不能提前交卷?江仔燃秉着心里的咒骂怂恿他们五人帮赶快抄完下楼去操场打篮球。
这一打就打出来处分和检讨。
江仔燃学生生涯里第一次挨处分和写检讨,小少爷很是不满。
七月盛夏,蝉鸣疯叫,骄阳似火。
下午自习课,老黄看着交上来的检讨书,前面几份还是挺满意的,到江仔燃这儿他要戴上眼镜才能把这字认出来那么一点儿。
“嘶,这你写的?”老黄捏着眼镜框儿。
“嗯。”江仔燃点点头,“那不然还有谁能写出这么有个性的字?”
“滚蛋。”老黄说,“你别贫,你这是鬼画桃符!”
说完把那两千字的检讨扔到江仔燃的手里,“那你给我全部读出来!”
江仔燃撇了撇嘴,像念大悲咒似的快速的读自己的检讨。
他就是故意的。
因为他已经忍到极限了,如果老黄再提什么过分的要求,他可能会直接转身就走。
“江仔燃!”老黄放高声音。
江仔燃不耐烦地皱眉盯着老黄,老黄也瞪着他。
“算了黄老师,江仔燃这个刺头能写检讨就不错了,你也别一直拈着他不放。”说话的是教他们数学的刘老师,她带江仔燃从初中到高中,少年张扬狂妄的性格从以前到现在,是一点儿都没变。
老黄从初中部调到高中部,接手这个班时了解过一些这个班级学生的信息,江仔燃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自然也听说过,他本以为自己能驯服,可自己在这个英才班教了一年,发现好像……
没那么容易。
“检讨交这儿,你们下去吧。”老黄抚了抚自己的额头,叹了口气,有点无力地说。
江仔燃早就站不住了,他把检讨放在办公桌上,单手插兜地走出办公室门,一脸的不爽和不耐。
后面三个紧跟出来,攀住江仔燃的肩,党郝笑嘻嘻地说:“哎呀,别生气了燃仔!”
“等我毕业了我就把东城给炸了。”江仔燃咬牙切齿,但与他擦肩而过的少年还是听到了,一声嗤笑声传进江仔燃的耳朵。
本来就很不爽的心情,听到这声带有嘲讽意味的嗤笑他的怒气已经传到了嗓子眼。
江仔燃转过身寻找刚刚与他擦肩的人,但是下课的人流量太多,穿着校服的人来回在走廊穿梭,他不知道是谁。
可人的本能直觉使他的眼神盯在前面一个身穿校服高挑的少年背影上。
“怎么了?看谁呢?”彭洛晗问道,他跟着江仔燃的眼神看向前面走路的学生。
“我刚刚听到有人在嘲笑我。”江仔燃说。
“哈?听错了吧燃仔,这么多人呢。”王连旭感觉有点荒谬。
彭洛晗看不下去了,推攘着江仔燃的后背,“快回教室吧,我感觉你就是听错了,气魔怔了你这是。”
江仔燃被他们推攘着走,但他眼神一直落在那个少年的后背上,少年没有回头,挺直了背走着。
从办公室回到教室,下午被太阳晒过的余温热浪还没散去,江仔燃坐在凳子上身体就已经冒出了汗。
头顶上老旧电风扇屁用没有的吱呀吱呀地转,风不大声音倒挺响,他没好气地瞅了一眼,随便抽出作业本扇风。
自习课教室里面的学生静默的可以,都埋头学习,江仔燃热的完全没有兴趣。
他扇了会儿风,使得自己身上的温度降温了些,打了个哈欠就趴在桌子上睡觉。
不知道睡了多久,耳边只听到学校广播在播放七里香,他意识混沌地想睁开眼,但不知道是瞌睡太浓还是什么,怎么睁也睁不开。
这天太热了,趴在桌子上睡觉都能给人热懵来。
江仔燃迷糊地想,心里盘算着好久放暑假,他想回家好好享受避暑。
“打完这一架就回家享受。”韩蔚穿着黑色的工字背心,拾起地上的甩棍往自己手心拍了拍,手臂上的肱二头肌很结实,太阳照在他俩身上,汗水一滴滴往下落浸湿身上的布料。
“嗯。”康净忱穿着东城的校服,被太阳照的有点心不在焉的回答。
韩蔚瞅了瞅他,调侃道:“你这样会很让我觉得我不是来打架的。”
康净忱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校服,“我才考完试。”
“不就一个破考试吗,你好久这么乖了?”
康净忱斜睨了他一眼,“你以为都像你那技校么?”
“你这话说的,带有歧视了昂……”
他两从小学同窗到初中,最终以中考分开两人长达九年的同窗,两人各自拎着包朝不同方向走去,一个踏进市重点,一个踏进市技校。
韩蔚在离别分开之际对康净忱语重心长地说:兄弟啊,九年义务教育我就只能陪你到这儿了。
有一种友情叫志同道合,可他两反其道而行之,是臭味相投。
两人聊着磕就看到前面大概□□人的到来,韩蔚收敛自己的笑容说:“妈的赵志文这孙子够阴啊。”
康净忱看向对面的人,眯了眯眼。
那几个人缓慢的朝他两走过来,赵志文看到康净忱身上的校服轻蔑的嗤笑了一声。
“现在打手门槛这么低?学生都能来滥竽充数了吗?”
康净忱没接话,阴沉着脸,双手捏指捏的嘎嘎响,在那群人还没反应过来最前面的一个人就已经被他踹翻在地。
“操?”那几个看到眼前这局面,都齐拥而上。
那些人瞅着两个人松懈的劲钻空进来,举起甩棍就狠狠往下砸,康净忱后背硬生生的挨了一棍子。
他转身使出全力一脚扫向那个砸他的人,那个人直接被踹的口吐血。
估计是看到康净忱打架的凶狠,其他人看着地上捂着那个肚子抽搐的人,一时间竟有些不敢动。
“真他妈是疯狗!”赵志文狠骂道,他没有想到这个身穿校服的男生打架会这么狠,眼神中透露狠戾的神情是他这个年纪本不应该有的。
“赵哥,他是康净忱啊……”有一个人认出康净忱来,在赵志文耳边轻声说,声音微微带有颤抖,“在□□架这条路上出了名的不认命的。”
赵志文抿了抿唇,眉头紧皱看着康净忱。
“刘峰说一定要让你带伤去回学校。”康净忱淡淡地说,眼睛盯着自己的手。
“什么?”赵志文还没弄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就看到康净忱已经走到自己面前,之后他的左脸就感觉到火辣和麻木交杂的疼痛。
康净忱一拳打在赵志文的脸上,然后抓住赵志文的肩膀抬起膝盖往他的肚子狠狠一顶,肘子在赵志文背上使劲一砸,这一气呵成的动作,赵志文已经趴在了地上。
“以后请打手记得请我,你这后面的,都不行。”康净忱蹲到赵志文的面前抓起他的领子,轻拍了拍他的脸说。
赵志文带着他那群人滚了。
滚的很麻溜,一点儿都不带犹豫的。
韩蔚好笑地看着这一场面,懒散的用甩棍锤了锤肩,他刚刚基本都没怎么动手,康净忱就全撩了。
“怎么?回学校还是什么?”他两走到大路的梧桐树旁躲凉,韩蔚点燃一根烟抽着,顺手递给康净忱一根。
康净忱接过烟,没点,放在嘴里咬着滤嘴,“回家,期末考试考完了。”
“这么早就期末考试了?”韩蔚讶异地挑了挑眉。
“升高三了,东城忙着空出时间补习。”
“对哦。”韩蔚低头笑了笑,“都忘了你们那重高的尿性了。过几天记得要来玩啊,我在带你见几个人,都是混社会的大哥。”
“好。”康净忱点点头,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掏出来看了一眼,打手费已经给他转过来了。
“这次生日你打算怎么过?”江仔燃问。
“怎么过?一笑而过,得过且过。”丁佳丞瞄了他一眼,笑着说。
“这不像是你的风格啊。”江仔燃说,“往年怎么办来着,跟六十大寿一样,今年你会这么敷衍?”
其余几个点头附议。
“暑假在家等爷消息。”丁佳丞说,“保证让你们满意好吧。”
“前面是在打架吗?”党郝话口一出,他们都顿住步伐,视线聚焦在前面那一群人身上。
丁佳丞请吃饭的是一家日料,离东城有点远,地理位置不在市中心偏老城区去了,从日料店出来到地铁站的路是一条小巷,他们没想到会在这儿碰到有人打群架。
而眼下的情况是比较尴尬的,他们五个少年要搭乘地铁的话就必须要穿过这条巷子,直达且没有岔巷口。
“所以我们要不要走过去啊?”党郝问。
“别了吧。”王连旭拖长调子,“你没看到那些人都把路给堵死了吗?我们怎么过去啊。”
江仔燃眯眼看到在人群中气质与众不同的两个人,似乎是这两个人在收拾这一群人,尤其是有一个还穿着……东城的校服。
“我靠,那个是我们东城的吧?”彭洛晗抬手指了指,“好猛。”
的确挺猛的,一个人能撩三个。
打架的动作都不是莽撞的类型,一看就是练家子。
潇洒还帅气,就算是东城的校裤都掩饰不了他踹人的长腿,白色的短T随着动作带起一小截,露出劲瘦的腰。
但江仔燃他们并没有围观太久,就看到那两个少年把这群人打得落荒而逃,纷纷朝他们这个方向跑来。
那群人看见五个穿着校服的少年就这么笔直的站在路上看他们挨打,被收拾过狼狈的表情瞬间变得狠戾,像是要从他们这几个学生身上找回面子。
江仔燃被看得莫名其妙,再转头就和一双黑眸对上。
正是那位穿着东城校服打架的学生。
黑眸看不见情绪,很沉,像宇宙的漩涡。
江仔燃心里冷不丁一怔。
这场架不知道是结束得太快还是他们几个出来晚了,他总觉得有些没看过瘾的感觉。
“走吧。”江仔燃说。
他走过去的时候,那两个少年站在原地还没动,就这么擦肩而过。
但江仔燃能感觉到黑眸放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他有一种这个学生能立马揪住他的后领给他来一套军体拳的错觉。
直到走出巷子,江仔燃心里紧绷的弦才得以放松。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紧张。
“我操!我刚刚呼吸都屏住了!”丁佳丞狠狠地吐出一口气,“气场太强了,太强了,我好害怕他们两个再把我们打一顿。”
“我也是,我们东城还有这号人吗?”彭洛晗问,“这人有点野。”
“他好眼熟,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他。”党郝说。
“嘶,我也有眼熟的感觉。”王连旭摩挲着下巴。
江仔燃没说话,回头看了一眼背后巷子的方向,那两个少年已经不见了。
他本以为他在东城就够狂了,没想到有人比他还狂,啧。
“康……康什么……”丁佳丞扒拉一下头,“康什么忱。”
“康净忱?”彭洛晗不确定地说。
“康净忱!对,就是康净忱!”丁佳丞一下激动起来,“东城社会哥!你们有印象吗?”
“我记起来了,好像人品不怎么行。”王连旭说,“学校都传遍了,这人挺狠的,跟我们都不是一路人。”
“你们这一说我也记起来了,有人说他□□架挣钱,把人往死里整的那种。”党郝说。
几个少年碰到话题,话匣子一下就打开了。
江仔燃听得一愣一愣的,“不是,你们说的这些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瞅你那呆逼样。”丁佳丞好笑地看着他,“你抱着你那篮球过呗。”
江仔燃一拳给他倒过去,“你大爷!”
“总之远离他就行了。”党郝笑了笑,“东城没人想跟他做朋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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